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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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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高立之後,侖澤才轉醒,身上的致命傷被一股溫柔的氣息修覆包裹著,口中還殘餘補元丹的藥香,那天元仙尊……似乎也不若表面那麽冷淡嘛!

他找不著消遣,卻因渾身疼痛而不得不回房間療傷。結果第二日他還沒出去找別人麻煩,就被麻煩找上門了。

天元仙尊天天抓著把他打個半死,留口氣,舊傷未愈新傷不斷,二十二上仙勸說過幾回,連午陽上仙都看不下去了,卻被季滄笙一句看不下去就將侖澤收入峰下全堵了回去。

侖澤是用來止小兒夜啼的,可不是請回家掛門上的,他天天被天元仙尊揍到昏厥,滿腔怒火要是惹到自己身上,這誰頂得住啊!

一日沒有上仙收留,季滄笙便一日不空閑去“指導”,反正他也不會教,打架倒是能奉陪到底。

侖澤終究是被揍服氣了,心甘情願拜入天元仙尊門下,並約定再不違抗師命,改頭換面好好做人。

約摸是被他欺負得狠了,拜師禮這天天元門上下能到的幾乎都到齊了。

說來天元峰這幾個弟子,他算是拜師禮最熱鬧的,玉蝴蝶和白歌身份特殊,折花卻是因為不被看好,拜師禮並沒有特別隆重,不然沒撐不起場來太抹面子。

折花脾氣倒好,他向來不爭不搶,即便是今日拜師禮,他身為天元峰二弟子,也是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若是需要處理什麽雜事便會自然接過去,存在感低得像個透明人。

依舊是那麽個老規矩,侖澤自然也知道賜字是從詞牌名中抽取,他自認天選之子,抽出來肯定是人中龍鳳威武霸氣,自信滿滿伸手捏過一只靈蝶,打開。

空中飄出三個大字——

七娘子。

全場靜得落根針都聽得見。

倒不是不敢惹侖澤而沒人笑場,畢竟是天元仙尊收徒弟!!!這麽嚴肅的場合!!!怎麽能笑呢!!!就算是憋死也不能笑!!!

臺下眾人忍出內傷,偏生此時還真有人笑了。

天元仙尊理了理袖角,緩聲道:“不如同你師兄那般,也取個別名吧。”

本名白鴿子的白歌幸災樂禍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侖澤……七娘子……冷眼掃過去,視線忽然凝住。

是了,那個人早在一年前拜入了天元峰,還是在自己面前!

憑什麽他那樣的廢物能做自己師兄?!

“侖澤。”天元仙尊的聲音裏帶了些警告的意味,提醒侖澤不要放肆脾氣,倒是沒用剛抽出的名字拂他面子。

侖澤收起戾氣,眼色沈沈依舊瞪著折花,那人卻躲避似的垂著眼睫,並沒有過多的視線想觸。

就這麽個人,懦弱,無能!真是礙眼之極。

“別名……便叫七汝,師尊覺得如何?”侖澤咬字七汝時落音極重,都要分不清是在說“七汝”還是“欺辱”了。

“師尊賜字自是不能全改,留一七子,娘子留作汝字,如此可好?”侖澤收回視線,抱手行禮。

雖說不論七娘子還是白鴿子,平日裏叫七汝和白歌這別名,天元門入譜還是原本的賜字,不過這別名卻是對外的,總不能指著倆大漢介紹道,這是白鴿子,這是七娘子吧?

別名只是個雅稱,跑偏太多也不好,七汝這稱呼改得還算有理,今日當眾宣布了,免去了日後定下別名還要再傳一遍,以後叫七娘子七汝!

至此,短短三年時間,天元峰添了四個徒弟,雖各有個性,日頭久了,終究磨合得不錯。即便以七汝單方面來說,與折花結下了梁子,看在師尊的面子上,倒也未曾戳破過。

私下如何沒人說得清,但對外之時,誰妄敢提天元峰半點不好,即便是嘲笑那位無所作為的“廢柴”,也要掂量掂量會不會被七汝找麻煩。

雖是十餘年過去,粗粗算來,七汝與折花相遇之日起竟快二十年了,二人之間也從未有今日這般劍拔弩張。

印象中這人向來性子懦弱,做著沒人樂意做的雜務,一根指頭就足以把他給摁死。

但這樣一個軟弱無能的人,即便指甲淺到在自己手臂上掐不出痕跡,那雙眼睛卻有史以來地鮮活,怒氣騰騰的不見半分平日的溫和。

七汝眼色一沈,像要把人吞噬進去,卻驀地松開了手。

他還沒瘋到要把這人掐死,那樣只會惹師尊生氣罷了。

折花貼在墻上,緩緩下滑一截,發軟的雙腿用力撐著,讓他不至於狼狽地坐到地上。他緩過一口氣,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背對著他坐到桌旁的七汝,又走了過去。

自己約摸是瘋了。

左右這人不會殺了自己,雖然表面看起來兇惡,心裏還是有柔軟之處的。

折花拾起桌上的藥瓶,用手指蘸取了藥膏,往七汝臉上抹去。

“你……!”七汝狠力抓住那只手腕,因為疼痛,折花下意識抽手,沒抽動,隨後擡手掙了下,蹙起了眉。

“是師尊讓我過來給你上藥的。”

手腕上的力道頓了頓,帶著不情願的意味松開了。

如同咒語一般有效。

冰涼的藥膏沾上指腹的熱度,在皮膚上落下由冷及熱的觸感,到底是做活的手,指尖覆著的薄繭不似柔軟,掀不起半點漣漪來。

七汝算是捏著鼻子讓折花給他上藥,好容易弄完了臉上,這家夥竟然得寸進尺地讓他脫.衣裳!

七汝睥睨他一眼,就他那弱雞一般的身材,不是自取其辱?

想來有兩分得意,便沒反對,也沒動手,算是默認了。

雖然折花一眼就能看穿他在想什麽,還是耐著性子給人寬衣解帶,小心地剪開和血凝在傷口上的布料。

他跪在地上,認真地將層層薄布從傷口上剝下來,又用棉花粘了幹凈的烈酒,輕輕點掉血水,剜去腐肉。

烈酒在傷口上滋滋作響,聽著都疼得心裏發慌,七汝卻連眉梢都未動一下,倒是折花,連鼻尖都滲出細細的汗來。

好容易處理完了傷口,再把膏藥調制好,折花拂袖擦去額角的汗,再次跪到地上,細細地將藥膏敷到傷口上。

這藥膏溫和,治愈起來藥效來得快,不疼,就是癢得厲害。分明連疼痛都能全數忍下去的七汝繃緊了身子,健康的膚色下蘊藏著無盡的,快要爆發的力量。

一條條肌肉線條分明,好看是好看,就是他這一用力,還未上藥膏的地方便滲出了血來。

折花不知道他是癢的,還以為多疼呢,不僅放輕了手,還自然而然地輕輕吹起了氣兒。

初春的傍晚空氣帶著絲涼意,裹著體溫若有似無的觸感激得七汝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別吹了!”他不耐煩地伸手,心中煩躁得厲害,抓著折花頭頂的發絲微微用了點力道。

被迫擡起頭的折花再沒了方才好脾氣的細心模樣,眉心一蹙也要瞪過來。

門外突然響起竹籃落地的聲音,小姑娘驚呼一聲捂著嘴跑了。

七汝那臉終於黑成了鍋底。

折花拍開他的手,起身去將成衣坊的衣籃撿起拎進來,放到桌上,無事發生似的接著拿起藥瓶,把剩下的傷口處理好。

待到上身的傷口都處理完,裹上了紗布之後,折花起身打量著有無遺漏,視線一點點向下滑去。

即便再怎麽……七汝也不可能讓這人扒他的褲子,脾氣一下子沖上來,罵罵咧咧地把人給趕走了。

至於之後天元門那些奇奇怪怪的傳言,還沒傳開呢,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白歌那表弟在這方面還算嫻熟,這種怎麽聽都不可能的謠言也真是那群嘴碎的丫頭閑瘋了才能傳出來吧。

這家夥大部分時候都不靠譜,白歌沒帶他出去幾次,就嫌棄起來,隨便尋了個借口讓他在天元門好生“學習”。

說來蘇玨並未拜入天元峰,卻顧著這表兄的面子時常打理著,天知道他是從哪裏搞到夜歌鎮的消息,秘密傳給了白歌,白歌又將此事告知玉蝴蝶,二人不日便匆匆趕了回來。

“師尊如何了?”

“無礙,方歇息下,調理一段時間便是。”花不語為了讓二人安心,從儲物袋中取出兩本醫書孤本,“之前我已經從藏書閣找來了對癥的藥方,連同舊疾一並調了,師兄回來得匆忙,可是處理好了要務?”

“那不著急。”白歌拍了拍花不語的頭,“還好有你。”

玉蝴蝶在一旁沈默良久,眼色深沈,看得花不語略微有些心虛。白歌走後,才交代了一句謝謝。

“師兄。”花不語無奈道,“我已經長大了,不過是我本來就該做的,又何來道謝一說?”

玉蝴蝶神色稍稍緩和,眼尾帶著些柔軟:“或許在師兄眼裏,你永遠都是孩子。”

所以,這樣的事,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擔。

離開了天元峰的白歌直接去了仙寐山,七汝見他氣沖沖的來,也沒應聲,二人一路打架打到了天元峰,畢竟存在著實力差距,七汝硬是收起修為,光是用拳頭和白歌打了一天一夜,最後二人躺在天元峰山頭,對著月色互罵了一通,才終究是洩出了一直以來壓抑在心頭的氣。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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